蔬香世家 - 547 好聚好散

    岳娘子说，这个孩子在母体中就没有得到最好的照料，因此才会先天不足，虽然不至于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如果不好好调养的话，只怕是一辈子都要缠绵病榻。

    姜春枝没想到女儿的病情已经这么严重，对此，她十分后悔为什么当初自己不强硬一些，而是要委屈自己留在阿牛的身边？如果她早些离开，或许这孩子就不会如此。

    好在岳娘子说是这孩子的病情也不是没救了，只要认真调理，将来总会好起来的，只是，如果要调理这个孩子的身体，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当然了，也需要花费很多的钱财。

    对此，姜春枝欲哭无泪，她不过是个寻常的女人罢了，养着一个病恹恹的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但是她没有想过与阿牛一起抚养这个孩子。

    按照阿牛娘那种心思，如果知道这个孩子居然是个先天不足需要花费很多银两才能活命的，只怕恨不得立刻亲自掐死这孩子。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再有一点的危险。

    对此，姜春枝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甚至是夜不能寐。

    实际上不光是小铃铛的身体孱弱，就是姜春枝的身体也很糟糕，那一次虽然到了最后母女两个都平安，但伤身子却是在所难免。加上现在担心女儿，姜春枝的身体迅速的衰败下来。

    “春枝，如果你还希望你的女儿能好好的活下来，那你现在就必须要好好的，你很清楚，如果你出了任何问题，这个孩子前景堪忧。”岳娘子开始的时候没有打算用这么严厉的话，但是看着姜春枝一天不如一天的身体，她终究还是这么说了。

    姜春枝很清楚，岳娘子说的不错，她如果死了，这孩子肯定活不了，不，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只有她活下去，她的女儿才能活下去！

    她从这一日开始，即便是睡不着觉，也会强迫自己睡，吃不下去饭也会强迫自己吃。她是在岳娘子院子的厢房里生下的小铃铛，所以至今还是住在岳娘子院子里的厢房里，一应照料的事情，都是由红棉和朱大婶帮着。

    孩子出生之后，阿牛来了很多次要接姜春枝回家去，姜春枝一概都不搭理。

    开始的时候，姜春枝甚至都反对阿牛看孩子，但是阿牛坚持，说自己是孩子的父亲，一定要看孩子，姜春枝考虑到如果阿牛能与女儿培养出来一点感情的话，万一她有不好，孩子还能好过些。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姜春枝就一直觉得自己可能不久于人世了，也不知道是忧虑过度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但姜春枝就是有这种想法。

    因为这个，阿牛要看孩子的时候，她就不反对了。阿牛抱着娇娇软软的女儿，倒是难得表现的慈和，很像是当初护送她去京城时候的表情。

    姜春枝每每看着的时候，总有一种这是幻觉的想法。

    阿牛不是坏人，但是他骨子里还是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义作祟，因此，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姜春枝觉得，如果自己不曾嫁过人，而是从一开始就嫁给阿牛的话，或许两个人的生活不至于到如今，但现在，因为她之前的婚史，因为她娘的不讲理，因为阿牛娘的不能接受，她与阿牛已经没有生活下去的可能了。

    故而，对于阿牛提出的要带他们娘俩回去的话，她无论如何都不答应。

    这一次，她不会重蹈覆辙，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

    阿牛开始的时候还有耐心，但是时间长了，竟然就恼了，说是姜春枝不识大体，连自己家都不回。

    阿牛一个人过日子，每天家里连一点人气都没有，这种日子他也是过够了，就想起来姜春枝的种种好处来，想着如果姜春枝能回去的话，家里起码有人做饭，有人烧炕，就不会那样冷清了。

    但他没想到姜春枝居然不愿意跟着他回去，而是坚持要住在别人家里。

    他就想不通了，这算是闹什么呢？当初虽然他将她的银子也拿走还账了，可那也是为了这个家啊，他是个男人，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欠了别人的钱，难道还能不还？

    姜春枝却不这么想，那些银子是小姐给她的活命银子，阿牛能拿走，就已经证明了她们娘俩的性命在阿牛的眼中，还不如他的脸面要紧。

    他是欠了别人的钱，但那是她的错么？当初家里所有的银子，阿牛一点不剩的都给了他娘，这也就算了，没想到他还会借了那么多的银子，当初她问的时候，阿牛说是借了二十两，但现在姜春枝觉得，二十两这个数字明显对不上，阿牛当初应该借了更多，要不然不会到现在都还不清楚。

    这样一个男人，如果要靠他养活小铃铛，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阿牛并不知道姜春枝心里的想法，他压着性子总算是熬到了姜春枝满月这一天。

    “春枝，你已经在岳娘子这里生活了一个月了，现在你满月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小铃铛从出生到现在还没回家，你忍心吗？”阿牛打算对姜春枝动之以情。

    “我们两个是谁忍心？”姜春枝没想到阿牛居然能说出这话，倒好像是她做的有不是一样。

    “春枝，我这一个月让着你，就是想着你才生了孩子，现在你满月了，我可不会继续让你这样不讲理。”阿牛果然当时就变脸了。

    自从他娘离开之后，阿牛隔三差五就会表现出这样一幅自己是男人就该高高在上的模样，之前那些体贴就好像是风过无痕了一般。

    姜春枝却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也不用再说这些话了，我从离开的那一日就没打算回去。你以后不用让这着我，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阿牛，夫妻一场，有些话我不想说，好聚好散，咱们还是和离吧！”

    说完了这句话，姜春枝闭上了眼睛，不肯再看阿牛。这个男人，在她最艰难的时候，让她感觉到了温暖，可是到了最后却也是他将自己推到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