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世家毒妻好嚣张 - 第157章 李代桃僵,先生之死
就在春熙走后的第三天,许氏满脸惊恐地找到了楚云暖,秋桂开了门,许氏传了身织金绣银的红衣,脚上一对鸳鸯鞋,愈加衬得她脸色参苍白如雪,她几乎是夺门而入冲着楚云暖叫起来,“楚家主,求你救救茜雪!”
只一句话,楚云暖就笑了起来,看来她猜得无错,那一位宋茜雪真的是被人李代桃僵了,至于她是谁,应当是宋家传言里那个早夭的宋茜如吧。
赵毓璟身形极为欣长,今日穿着一件蓝色云翔符蝠纹长袍,腰间青色祥云宽边锦带,眉宇寡淡,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他低头望了一眼许氏,飞快收回视线,回头对楚云暖说道,“既然你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楚云暖含笑点头道,“那云扬就麻烦你几天了。”男女七岁不同席,楚云扬年纪渐长,实在也不应当和楚云暖再住一个院子,而宋昉他又忙,故此只能将楚云扬托付给赵玉璟教导照顾一番。
赵玉璟嗯了一声,照顾小舅子这是分内之事,“你放心。”
许氏这个时候才看到赵毓璟和楚云暖同坐在桌前,桌上一壶沸水,满桌茶具,其中两只杯子里还有茶水在里头,看样子,两人刚才应当是在品茗。见赵毓璟蓝色的衣料在眼前划过,许氏知道自己打搅了两人的雅兴,一时间面上有些讪讪,可一想到女儿如今生死不明,她又忍不住滚下泪来,“楚家主,我不请自来还请您见谅,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楚云暖倒了桌上冷茶,“二夫人不必着急,请上座。”
许氏颤颤悠悠地坐了下来,很显然她十分坐立不安,只见面色焦急不已,喝了两三盏滚烫的茶,才勉强压制住心头的惶恐不安,他颤抖的嘴巴说道,“楚家主前日说的事情,我当时并不放在心上,可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茜雪原来多乖巧的孩子,可这些日子她做的事,让我这当娘的都惊讶。”
许氏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对宋茜雪的一系列试探,宋茜雪自小就对马蹄糕过敏,一点都能叫她喘不上气,故而她向来一点都不沾的。可那天许氏听了楚云暖的话后,心绪不宁,把厨房送到她这边来的马蹄糕错给宋茜雪送了过去,等她知道的时候,糕点都被宋茜雪用光了。许氏当时吓个半死,匆匆忙忙样宋茜雪的院子而去,到的时候宋茜雪身上并不见异常,还十分有精神的责骂身边的大丫头。当时就让许氏心中就有些不安,紧接着她又问了女儿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可女儿总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打发她,不是忘记了,就是年纪太小记不大清楚。
而后来许氏又逼问了宋茜雪贴身丫头,知道茜雪腰上的胎记不知道怎的就没了。许氏当时又惊又怒,茜雪腰上有一个青色的蝴蝶斑迹,她当年觉得不好看,多年来寻访名医无数要去除它,可是大夫来得不少,药也用了不少,人人都说那是不可能祛除的,而这突然间它居然就不见了。许氏当时不敢再想,却试探着向宋茜雪询问一番,宋茜雪当时浑身一僵,说道这是他在迦叶寺的时候,从寺里师父那里得到了药膏,故此才将胎记去掉。许氏当时装作一副开心的模样,心中却担忧不已,如若是往常,女儿腰上的胎记能去掉她定是欣喜的,可这个时候却叫她惶恐,于是她在傍晚时候,又给宋茜雪端了一盘马蹄糕来试探,宋茜雪欣欣然地吃了,却不见呼吸不畅。
当下许氏终于确定,这个女人不是她的女儿,但是她也能确定,这不是楚云暖说的撞了邪,而是她的女儿被人给代替了!这么一想她又惊又怕,想要与人商量,这才发现整个宋家,都在这个假的宋茜雪手中,她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来寻楚云暖给她出一个良策。
楚云暖听完之后,对许氏说道,“你判断的可准确?”
被这么一问,许氏立刻赌咒发誓,“我说的那都是真的。”
“二师母既然知道她不是宋茜雪,为何不告诉其他人?难道就任由宋家掌握在这样的一个外人手中。”
原先她以为宋家在宝贝女儿手里,自然是高兴的,可现在知道那是个假货,许氏心里头自然是百般不悦的,可她也没办法。“茜雪还在她手里,我不可以茜雪陷入麻烦之中,万一我揭穿了她,她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茜雪怎么办!”
许氏显然很激动,楚云暖略略安抚了她,“二师母,你不必焦急,我觉得这件事情你还是最好跟大师叔他们通个气,让他们心中有数,否则茜雪回来知道,这女人用她身份害了宋家上下,茜雪定是会自责不已的。”
许氏强自镇定下来,这么一想才还真是这样,她的茜雪自小善良聪明,若是知道有人借她身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定会日日夜夜不安。许氏想到这里的时候,赶紧说,“可宋家现在都在她的控制里,楚家主你能不能派人帮我去找找茜雪的踪迹?”
楚云暖点头说道,“你放心,三天前我就派了春熙去迦叶寺,既然这一个假的宋茜雪是从迦叶寺时候回来的,相信真的茜雪妹妹一定是在迦叶寺。”
有楚云暖暖出马,许氏自然是放下心来,她站起来屈膝一礼,“楚家主,昨日我难道了,我在此谢过你的大恩大德。我就先告辞了,这就去找大哥大嫂商量一番。”
许氏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听着这一段秘密的秋芷秋桂都不由得目瞪口呆,两人不约而同道,“家主您真是料事如神。”
楚云暖推开窗户,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她望着许氏急匆匆穿过花园的背影,眸子里深不见底,“不是我料事如神,而是那一天我见宋茜雪时随嘴问了一句,她是不是宋茜雪,而她当时反应极其奇怪,我这才是留了一点心。”
秋芷一下子明白过来道,“家主真是心细如尘。”
楚云暖笑了笑,只是笑容里有一瞬间的苦涩和冷凝,北堂数十年的生活中,她学会最多的就是谨小慎微,细说起来,也还是有一些好处的。
晚膳时分,赵毓璟和楚云扬来了,外面风刮得极大,呼呼的吹着窗子,一进门处楚云扬就扑到了火炉,炉子里烧着的正是周家黑金,他烘着一双红彤彤的手。楚云暖望着他,“你这是做什么去了,冷成这样。”
那头,赵毓璟施施然地脱了大氅,从茶壶里倒了一盏热水,递给楚云扬,楚云扬一口喝下,缓了好久方才觉得没那么冷了。“姐姐你都不知道,这赵毓璟今天怎么对我的,他居然让我顶着寒风去骑马场里练习马术。说什么礼乐射御书数,进入了圣贤书院的大门,就应当学着些,这是什么歪道理。”
楚云暖替弟弟整了整发冠,笑道,“还真是这样,姐姐当年在叶良城求学的时候,可没少顶着寒风学习马术呢。你不知道,马术最好的呢,当属你先生,宋三公子。”
楚云扬瞪大眼睛,“先生那般文雅的人竟然还会骑马?”
赵毓璟烘暖了手,“你别小看人,宋昉的马骑那可是一等一的好,谁不赞他一声乃有君子遗风。”
楚云扬面上有的憧憬之色,“有一天,我也会像先生那样厉害。”
秋芷在偏厅里摆了晚膳,三人用罢,取香茗漱口后楚云扬一阵风的跑了。楚云扬早就听二师叔说了,姐姐当年的画,那可是鬼斧神工,只是她当年离开叶良城的时候,许多都没有带走,都在旁边的小书房里放着。楚云扬刚才吃饭时就心痒难耐想要去看看,只是姐姐喝斥,现在一吃完饭他自然就咕溜一下跑了。
楚云暖见他脚步匆匆,赶忙让秋桂送了火盆和斗篷过去,秋桂笑嘻嘻地应了声赶忙去。秋芷为两人捧上热茶之后自觉地出门,在门口站着。这时候,赵毓璟询问起白天许氏来的事情,楚云暖道,“毓璟哥哥可知,当年宋家其实是有双姝的。”
这件事情赵毓璟倒是不曾知晓,楚云暖道,“宋茜雪有一个孪生姐姐,名叫宋茜如,她当年体弱早夭之后,我估计着是被人救走了。”
赵毓璟撇着茶沫的手一停,心下沉思一番,这就明白了楚云暖的意思,“你是说,现在这个宋茜雪其实是宋倩如。”
楚云暖点头是,“你那十弟倒是比你神通广大,你不过是在世家里安排了棋子,而他却是将这宋家嫡女都揽入怀中,让她死心踏地。”
楚云暖这一番似是而非的夸奖,没有让赵毓璟不悦,他只是敛起双眉,袅袅热气腾起,给他的眉眼正笼罩上一层如梦似幻的光影,“我倒是小看了十弟。”
赵毓泓这人在天京皇子中跟个透明人一眼,虽说出自于有一位出自于百里家的母亲,可依旧没有人注意他,故此天京皇子中赵许毓泓这人最不起眼。可绕是这样,他该有的都有,比他好上三分。
楚云暖哼了一声,“你知道的,我这人是最不愿意天京皇子插手南堂世家之事,我说过南堂事南堂了,他赵毓泓手这么长,也不怕折了!”
这句话赵毓璟曾经听楚云暖说过无数次,他说道,“我也是天京皇子,也插手了南堂世家之事。”
楚云暖看着他,第一次将所有的心思清清楚楚的在他面前铺开,“你与他们最大的不同,是你在南堂长大。你知道世家对于天下来说意味着什么,南堂世家数以百计,雇佣了无数南堂百姓,让他们有钱吃米看病,也贡养了你们朝廷皇室军队,让边关将士数年来不曾为粮草忧心。你心中忌惮世家,却不会对世家赶尽杀绝,若是换了其他皇子来。”说到这里,楚云暖冷笑一声,眉峰上都染上几分冷肃,“他们只会利用世家,榨干我们所有的价值后,将我们全部赶尽杀绝!这是我绝不能忍受的。毓璟哥哥,你生于皇室长于南堂,应当知道,南堂世家并不向陛下说的那般可恶,占地为王的却是南堂陋习,你日后可以割除这一陋习,但绝不能将世家,斩草除根。”
最后四个字楚云暖说得十分用力,赵毓璟突有一瞬间的恍然,仿佛眼前这个人,不是他青梅竹马的楚云暖,而是那个二十年前惊才艳艳的楚明玥。这一句话,楚明玥曾经也对也对他说过,说世家腐朽,占地为王多年,割除陋习大势所趋,可绝不可将世家斩草除根。同样的话,时隔十年他再次听到,赵毓璟心中却是有一瞬间的迷糊,分不清这到底是十几年前的嘉陵楚宅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还是在叶良城楚云暖袒露的心声。
“阿暖,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赵毓璟只能这么说。
楚云暖唇边浮现一抹笑影,并未说话,心中却是有些感慨万千。
是啊,谁都说不准。
如果是按前世来说,这时候太子已经死了,诸皇子争斗陷入胶着,她趁机拿了宋茜雪遗体要挟宋家……其实很多事情在她重生那一天,就已经悄然无息的改变了,比如现在,赵毓宸没有死,只是在天京城昏迷不醒。
两人暂且不提此事,默契的转移了话题,楚云暖主动说起天京的事情来,“听说陛下在太子昏迷不醒之后,爱子心切,导致彻夜不眠,总是命皇子前来守夜?”。
楚家在天京其实是有一些暗桩的,只是她两辈子从未去过天京,故此一直没有动这些暗桩,就在她打定主意,要前往天京时,就让春熙把这些暗桩零零总总的整合起来。天京是一滩浑水,复杂程度比起南堂,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能够在南堂顺风顺水收服了各大世家,很大的原因要归咎于楚家南堂无冕之王的身份,如若不是因为楚家在南堂称霸多年,根深蒂固,又与南堂世家之间有各种错综复杂的联系,她想花三年收复南堂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你消息倒是灵通。”要说这事,他也是不久前得到的消息,“确实有这么回事,近来十弟十分得父皇青睐,虽说实权不如九弟,那也是捏住了户部。”
户部一直是大齐的钱袋子,可以说是一个油水非常丰厚的地方,哪个皇子不是削尖了脑袋往里头钻,偏赵毓泓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把户部给占了,让多少背地里咬牙切齿。
“据天京消息,十弟这一次能够拿下户部,白皇后功不可没。”
“哦?”楚云暖倒是有些诧异了,白皇后这人最没有容人之量,不是什么胸襟宽广之人,她竟然能帮助赵毓泓在朝堂上站住脚跟,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天京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赵毓璟只捡了简单的说,“叶芙蕖是白皇后坐上之宾,近来捣鼓了一些东西,让白皇后容颜焕发,深受白皇后宠信。她不知和十弟达成了什么交易,三番两次在白皇后耳边称赞十弟,有她在中间穿针引线,户部,那是手到擒来。”
又是孟莲。楚云暖面色略沉,这个女人就像一只臭虫一样,时不时的要出现,恶心她一番,这一次天京之行,她定然要以牙还牙!
“再说九原府天灾过后,皇室赈灾一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原本也不是十弟来,就是不知道那叶芙蕖怎么做的,竟然说动了父皇让十弟前来。”
楚云暖思考到一件事,叶芙蕖就算能预言旦夕祸福,可短时间内并看不出有何成效,永乐为何如此信任于她?
她说着,不自觉的问了起来,赵毓璟冷笑一声,“自然是因为子嗣。”
楚云暖神色一动,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叶芙蕖以神女之名来天京时,身边同行的还有两个和尚。这两和尚也极其有本事,精通药理佛学,自从父皇按照两人所有调理身体,定时服用丹药后,果然觉得身体大好,不过一月有余,后宫就传来好消息。”
“丹药,这不是道士的手段,一群和尚怎么就用上了?”楚云暖眯着眼睛,心中顿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道士炼制的红丸,又叫做红铅金丹,是取处女初潮之经血,加上夜半的第一滴露水及乌梅等药物,煮过七次,变成药桨,再加上红铅、秋石、人乳、辰砂松脂等药物炮制而成。虽能让人精神焕发,可却如同饮鸩止渴。迦叶寺或许是在这种药方之上改进,取了童子鲜血作为代替,在原先采阴补阳的基础上,衍变成如今以阳补阳的方法,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过阴毒了,以数百孩童之命,供养一时的生机。现在就只希望春熙和宿壁,能够赶快查清迦叶寺背后的勾当。
“父皇毕竟年纪大了,早年嗤之以鼻的事情也开始信奉,据说还打算封迦叶寺为国寺。”
“国寺?”楚云暖重复了一遍,心中不由沉思起来,如若说孟莲在支持赵毓泓,那么宋茜雪在迦叶寺被人冒名顶替了的事,也就说得通了。
楚云暖有了成算,却是说道,“陛下这人向来偏心,你许久不曾回天京,在他面前尽孝,你就不怕他心中不悦?听闻赵毓泓与黄太监私交甚笃,对黄太监如同上宾,更是时常通过黄太监给曹德庆送礼。每每到他守夜,他总是亲手为陛下端茶送水,更是在陛下榻下就寝,为陛下掌灯,然后天明之前就从悄悄离开前去上朝。那黄太监看在眼里,自然会向自己自己干爹曹德庆面前美言几去,曹德庆听得多了,加之赵毓泓又对他以礼相待,重礼相送,时间久了,便会在陛下面前如实禀报,赵毓泓孝心如此。陛下听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次数多了总会觉得这个儿子孝顺,渐渐的也愿意对这个儿子多几分青睐。”说道这里,楚云暖喝了一口茶,补充道,“听闻百里贵嫔近来在后宫日子也是顺风顺水呀。”
后宫及朝堂。楚云暖最后这一句,已经隐隐点明了某些事情。
赵毓璟虽然惊讶于楚家竟然能够在陛下身边安排人手,可更惊讶的是十弟这一份心思,人都说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后宫这些太监,因这不是完整的人,心思和自尊向来比一般人重上三分,最想要的就是让人对他一视同仁。如若你时常将他当奴才一般看到,随意责骂,他们就会在自己主子面前给你多上上眼药,诋毁于你。反之,如若你对他们以礼相待,这些人便会为你所用。
这个道理谁都懂,可在后宫长大的这些金尊玉贵皇子们,一般是看不上这些阉人的,巩怕也只有十弟如此心思奇巧,竟然对这些人以礼相待,还将他们收入麾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这位十弟,倒是比其他几位兄弟有意思得多,自然也藏得更深。赵毓璟心思百转千回,他向来聪明绝顶自然知道是总什么事更对他有利,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讨好一个太监,等于杀要他们的命,可对于他来说,这根本就不算什么,等到日后,这些人是生是死就全看他的意愿,根本就不容重视。
赵毓璟一双漆黑的双眸在摇曳的灯火下散发着睿智的光芒,“我回京之后,就让陛下给曹德庆加官进爵。”
曹德庆跟永乐帝关系非同一般,永乐少年时这位曹德庆就曾多次为他出生入死,也替他当过多少次明枪暗箭,永乐帝称其为亚父。永乐帝登基以后,有意让曹公公安享晚年,可这位曹公公放心不下陛下饮食起居,十年如一日的守在永乐帝身旁。永乐帝念其忠诚为主,想为他加官进爵,可大齐从来没有为阉人加官进爵的先例,于是永乐帝此举遭到朝中重臣反对,就连那一位十皇子也曾经反对过。等这一次回京,他一定要连上三张奏折,向陛下祈求此事,更是要多多派人在曹德庆面前说说,当年赵毓泓如何反对他加官进爵的。
楚云暖笑道,“曹德庆没有儿子,就算他加官进爵,也只受益于他一人。不过有一个人,你还是要多注意,曹德庆的干儿子,黄太监。?”
楚云暖三番两次提及那个黄太监,赵毓璟心中也有一丝疑惑,他是知道那个人的,瘦瘦小小,倒是很精明利索。
“他是赵毓泓的人。”
赵毓璟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父皇身边的每一个太监,都是查清楚祖上三代,不仅父皇差,就连他们这些皇子也死命的查,巴不得能查到什么把柄,好做要挟。可就是这样也没有人查到黄太监的弱点,他是孤儿,没有兄弟姐妹,孤身一人,身世及其清白,不可能和十弟有关系。
楚云暖道,“你可知道当年上氾郡遭遇蝗灾之事,这位黄公公就是灾民。”
她三言两语将事情解释清楚,赵毓璟却是愕然,当年十弟年纪不大,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很快赵毓璟又想通了,过去十多年里,他在南堂长大,在这一片他熟悉的地界上,他自然将棋子塞到了南堂各处。而赵毓泓在天京长大,自然有本事将各色人物塞往宫中,十多年不动的棋子,清白的身世,又有救命之恩在,这才能叫人死心塌地。
赵毓璟沉默着,食指嘟嘟嘟地在桌上敲着。楚云暖也不说话,默默的取过沸水,洗茶、泡茶动作行云流水,茶香怡人,赵毓璟闻着这股味道顿时茅塞顿开,“我有办法了!黄太监既然是感念赵毓泓昔年恩德才帮助他,可如若我从这事上做文章呢?”
当年蝗灾,百姓流离失所,流落到天京的灾民不知有多少,很多男孩断了子孙根,求一个入宫的机会,就是为了能有口饱饭吃。他只要将流言蜚语放出去,说当年是有人故意将这些孩子和父母分开,再让人加以挑唆,这些小孩意志不坚定,自然会做出这种让人后会终生的事情来。他不必动手,黄太监自然能听到这些似是而非的流言,到时候黄太监定然会查,他只要在中间稍作手脚,两人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自然就可分崩离析。届时,黄太监心中不愉,定然会在父皇面前诋毁赵毓泓。
这计划果然精妙,楚云暖突然笑了起来,端了一盏茶到赵毓璟面前,“你脑子倒是转得快,这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自然是上上之策,真难为你能想出来。”
赵毓璟轻轻抿着茶,这做皇子是最难的,因为你先是臣乘然后才是儿子,而作为臣子,那在陛下眼中跟奴才无异,说不准地位还不如父皇身边的太监了,可作为儿子,父皇有如此多的子嗣,你不争不抢,哪儿能有一席之地。
楚云暖和赵毓璟说了一会儿话,赵毓璟便带了云扬回院子中休息。是夜,北风呼呼,吹在窗子下啪啪做响,叫人心烦意乱,楚云暖躺在床上辗转不眠,心中顿时一悸,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一样。第二日起来时,她眼底有着浓重的青黑,楚云扬望着姐姐,十分担心,“姐姐昨夜没有休息好吗?”
房间里暖洋洋一片,小韩氏昨日送来的百花熏香在空气里弥漫,营造出一种春日的气息。楚云暖靠在一旁,昏昏欲睡,“别提了,昨夜风吹了一宿,啪啪的响,我都没怎么睡好。”
赵毓璟在那一头捧着一卷书,见楚云暖如此困倦,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莫不是昨夜收了凉,风寒了?”
楚云暖今日不曾梳髻,只是随意在鬓边饰上两朵珠花,透露出三分慵懒妩媚,她揉了揉额角,勉强打起精神,“我们来下棋吧。”
秋芷端了棋盘上来,楚云暖手执黑棋,率先落了下去。赵毓璟在她对面正襟危坐,轻轻落下一枚白子,他一边下棋一边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不必想这么多事。”
楚云暖落了一枚黑子,阻断赵毓璟退路,“不知为何,我昨夜十分心绪不宁,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那边,赵毓璟的棋子迟迟没有落下,“阿暖,你该好好休息一下,忧思过重对身体不好。”
楚云扬见两人忙着说话,都不落子,一心急,就捏了一枚白子放到棋盘之上,瞬间,被堵住退路的白子,又多了一条生路。楚云暖定睛一看,赞叹道,云扬这些日子长进不小,看来三师兄果真是用心教导你了,日后就看你能学到他几分本事了。”
楚云扬笑嘻嘻的,“你们不怪我就好。”
“你呀。”赵毓璟无奈极了。
楚云扬趴在桌边,“赵大哥,你再分心姐姐可就赢了,你输了的话可要请我聚福楼大吃一顿。”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可谓是突飞猛进,楚云扬还时不时的和他说几句玩笑话。
赵毓璟应了声好,转头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棋盘上,楚云扬也不再打搅两人,反而把两只手垫在下巴下面,眼巴巴的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赵毓璟这人棋风犀利,像一柄利剑一般直入敌人肺腑,而楚云暖最爱做的,就是趁敌不备攻击后方,一时间两人相互胶着,上下难分,楚云扬叹为观止,最终还是赵毓璟让了一子,楚云暖才险险赢过。
楚云暖意犹未尽,收了棋子预备再来一局,而就在这时,秋芷突然从外面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家主,不好了,老先生昨夜去了!”
楚云暖一愣,手里的棋子啪的一声掉了下来,溅起了棋盘上的三四颗棋子。她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双目无神的睁着,忽然有眼泪从眼角落下来,她模样并不哀痛,也没有嚎啕大哭,却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极致的悲伤。
“姐姐……”楚云扬轻轻拽住她的袖摆。
楚云暖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歪着头,看着赵毓璟和弟弟,“她刚才说什么?”
赵毓璟握住她的手,“先生昨夜走了。”
楚云暖猛地站起来,急匆匆的往着松柏居而去,情急之下,她只穿着一身薄衣,连件大氅都没有拿就,离开了院子。她人还没有靠近松伯居,便听到里面有哭声传了出来,楚云暖脚步一顿,放眼望去,凡宋家族人都跪在松柏居前痛哭不已,大开的门户前,她似乎还能看到,老先生静静躺在哪里的身影。
这瞬间她只觉得双膝一软,“通”的一声就跪了下去,她眼睛睁的大大的,再无看不到其他东西,只有老先生的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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