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 第八百三十章,国舅的儿子也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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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萧战等人眼光的监视之下,执瑜涨红脸把窗户关上,回到称心身边。他虽急等着和称心亲近,或者说说私房话儿,但想到外面有一堆人支耳朵,拘束劲儿过不去,哭丧着脸抱脑袋,把头深深垂下来。



    窗外的动静不知道这会儿如何,捣蛋包们有没有走,但身边有了压抑不住的一声轻笑,执瑜心头大喜。



    如他所想,称心会来哄他的。跟以前一样不会变。“唉,这可怎么洞房?不洞房对不住长辈......”执瑜长叹一声。



    称心羞羞答答,忘记要和执瑜生会儿气,而是想到她前来的职责。加喜四个送喜而来,称心是为成亲,长辈早抱曾孙而来。



    她扭扭捏捏:“战哥他们走了。”



    “嗯.......”执瑜还是不抬头,拖长嗓音:“称心,对不住,你别生我的气.......”



    “不用说了......”称心低低。



    执瑜就势坐直身子,把她抱到怀里。彼此听到对方的心跳,执瑜春透眉梢,而称心软在他怀里。



    执瑜脑袋里出现一堆话。



    自从他的婚讯出来,好事的将军士兵对他一通的传授。不是玩笑性子的张豪将军见瑜世子洁身自好,靖和世子在他这样年纪,有通房还吃花酒,瑜世子却只酒,那地方也不去,张将军也鬼鬼祟祟的说上好些。在这个晚上,执瑜并不算完全不通,手指颤抖着去解称心的衣裳.......



    ......



    袁夫人在安排同行女眷们的住处,见战哥带着孩子们走来:“又凑一出热闹,我们回来了。”



    元皓等人太小,甚至不应该知道什么叫“听房”,萧战带着他们去凑的是“热闹”。所以故意说的嗓音让执瑜能听到,算又闹一回房。



    袁夫人放下心,让他们去睡。孩子们还要看烟火,皮匠们又要给小红也添热闹,萧战带着----战哥也怕表弟听到不该知道的,又来到小红的新房窗下。



    争先恐后把耳朵往窗上凑,争得太凶,“咚”一声轻响,不知谁戴着大帽子的脑袋撞上窗户。



    红花从门出来,笑道:“小爷们请房里坐,我们今儿只拜堂,大路已往厅上陪客,这房里是亲戚们说话。”



    大家就进去,见及时赶到的红花娘在这里,她愈发上了年纪,虽有下人,最好也有亲人照顾,红花的堂哥夫妻也在。



    红花的堂嫂旧脾气不改,对着小红的衣饰暗算这浪费过了。红花至多是个管事,这管事的女儿成亲,要戴龙眼大的珍珠吗?



    见进来一群孩子,七嘴八舌的邀功:“这个首饰是我送的,小红你肯戴真好。”胖队长指着龙眼大的珍珠。



    又指大红如血的宝石:“这是好孩子送的,是母亲的首饰里挑出来的。”



    红花堂嫂认出这是那年往家里去的几个捣蛋包,害她丢了一出子“小气”的人,张口结舌,下面的盘算就此打住。



    万大同公认的财主,嫁女儿陪嫁众多。但小红愿意插戴一部分皮匠们送的首饰,这是皮匠们对她好,令她面上生辉。



    小六等人可乐了,纷纷指出自己送的东西。萧战自觉得让排挤出来,为表弟愿意添一份儿,粗声大气地道:“我看表弟面上,明儿我也送你一件,你回门的时候带。”



    二位新人三朝是没有娘家门回的,但三朝依然存在。



    “哈哈,”孩子们闻言,小手一指:“那件花钿,是我们代加福送的,算你一份儿。”



    小红也盈盈:“看我,还没有谢过小王爷,容我明儿多敬几杯酒谢你。”



    新娘子是不乱走动的,小红一直就在床上坐着。



    战哥只是纳闷:“算我一份儿?多勉强地把我带上。”



    小十取笑他:“明儿谢我们席面吧,才算是你的一份儿。”



    红花的娘老眼昏花,记性也差了,记不得这些人,悄问女儿:“这是哪家的小爷?”



    红花也觉得面上有光彩,抿唇儿一笑,细细地对她说:“这里面有两位小王爷,”



    红花的娘和堂哥夫妻肃然起敬。



    “一位是京里握重兵的镇南王小王爷,一位是这边城握重兵的梁山小王爷。还有太上皇面前最得宠的明怡郡主多喜欢......”



    红花的堂嫂怅然,她直到今天心服口服的相信红花地位高涨,神色可见幽幽。



    红花的娘眼神再差也看得见,嫌她不添喜庆,瞪她一眼:“你儿子据说念书总算好上来,明年殿试要能过就可以当官,你这个模样能跟去任上当县官的娘?”



    红花的堂嫂这一回不敢回反驳,说不上她有了规矩,而是在小红花团锦簇的亲事里生出敬畏之意,陪个笑脸儿出来。



    从这里出来,孩子们往厅上去,准备放烟火看。



    ......



    大厅上酒气浓的热腾腾,烛火在氤氲中仙风雾罩一般。几位郡王依然不肯罢休,拉着梁山王拿大碗敬他,或者说“灌”他。



    王爷的请功奏章抄文,在没有颁赏以前,军中很难泄露。郡王们是从京里得到的抄文,看过,本来是不生气的。无名之火,从袁执瑜为永国公世子开始。



    张大学士提议执瑜为永国公世子,左都御史无话反驳,有司官员也无话可说。他们敢抹杀,就把和执瑜执璞同例的郡王们战功也抹去相应部分。



    一下子得罪军中所有郡王和时刻准备为儿子谋郡王的葛通,左都御史虽是主管弹劾的首位上官,也不犯这险。



    永国公世子这圣旨没下来以前,郡王们心存侥幸,人人等着太后施展“能耐”,为她的孙子谋取一把,同例的郡王们好处更大。



    东安世子多一出子牢狱之灾,也没有参战,他没有指望。靖和世子却盼着就此袭爵。长平郡王等虽没想这就让位给儿子,但多给儿子积累战功,以后袭爵无风无浪,总比少积累好。再说他们也可以就此多有几员上将,上将吃的军饷和军中惯有的士兵空额与别人不同,这些空额将军们会呈上一些,钱多总比钱少好。



    永国公世子一出来,郡王们对太后怨言横生。都怪她不知道把握好机会,不会对着皇帝一哭二闹三上吊,实在不行,就以死相逼不是?管你侄子还在,只是个侯爷,有什么关系?老子侯爷,儿子也可以当国公不是?



    大家都有一句隔空问话,太后你真的是偏心娘家的人吗?你对不起偏心名声不是。有能耐的病上一年不吃不喝,看皇上他让不让步。



    气话偏颇到一年不吃不喝的地步,可见郡王们为军功扎了心。



    袁执瑜这世子当的,袭的是袁家本就存在的爵位,只因袁国舅的去世悬在半空,说是袁家的并不为过。以此类推,郡王们定功劳将以执瑜为准则,上下浮动在一定范围之内。



    都知道梁山王是据实的写,但郡王们怨完太后,只恨王爷。把执瑜和郡王们写在一例是他下的笔不是吗?长平郡王和渭北郡王通信,两人猜测袁执瑜退守定边郡王旧封地,是王爷所为。



    否则他应该随姑丈陈留守太原,再不然随龙家表伯父们在大同。他怎么会打散以后,直奔定边郡王的旧封地去?



    气在今天化成酒,郡王们拿好听话对王爷,恭维他:“亲爹不在,干爹为大,恭喜干小王爷成亲大喜了。”



    陈留郡王听得干瞪眼,哪里跑出来“干小王爷”这话。但他也不能幸免,一样让灌酒,保住自身在第一位,陈留郡王也不会为梁山王解围。



    梁山王也知道这些人存一段脾气,不介意酒上面让他们得意。话也说到他心里去,执瑜成亲,亲爹小倌儿不在,干爹可不是那得意过于姑丈和表伯父的人?



    左一杯右一杯,有时候用碗,王爷喝了一个痛快。



    “哈哈哈,再来再来,老子真开心。你们给我改改词儿,总说干儿子成亲听得腻歪。说......明天儿媳妇就有了,生个招弟下来,把老子亲孙子带来。”



    梁山王只顾胡说,胡说也是他的强项之一,连渊鼻子快气歪。



    今天成亲明天就有?你是说我女儿早先有私情?



    执瑜去年就在边城,称心在京里,这私情话说不通,但不妨碍早年和梁山王萧观不对路的前太子党记下这一笔。



    对父亲道:“不看今天是好日子,我打他去。”



    连老大人看这满厅的名将们,沉浸在喜悦里。对儿子的话愕然:“为什么打他?小袁没有来,有王爷抢着当老子,为父正喜欢。”



    他没弄清连渊肚子里的弯弯绕儿,连渊闭嘴不谈,为父亲倒上酒,敬他再吃一杯。



    龙国城觉得自己酒多了,往外面散酒。出来北风一吹,清醒三分中,眼泪也上来三分。



    身后梁山王酒后上性的大叫大嚷声不住还有:“老子的儿子能差吗?干的就是这么能耐,就是这么好,小倌儿是我的弟弟啊。陈留你可以滚一边儿去,你不过是个姐丈!”



    有人高叫:“褚大别发疯,今儿也是你娶儿媳妇的好日子.......”



    雪花中,龙怀城的眼泪滚滚而落。



    他为什么哭呢?为这满室的名将,还是为早年旧事,兄弟们争国公争的头破血流,而执瑜让爵位却让出一个国公世子......龙怀城心思杂乱不得不知。



    也兴许,他为这边城有名的人齐聚集为宾客而荣耀的哭吧?



    有小嗓音出来:“就在这里放好看的烟火,就在这里,”



    龙怀城看过去,不远处的长廊下面,奶妈丫头护卫们围随,孩子们大多在这里。



    最小的四个,大红宫衣,发上明珠的光射出一丈多远,最大的容颜儿天生有高贵之色,一举手一投足都十足的气派。那股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的分寸劲头儿,是孩子们中少见。



    这是多喜郡主,为特意给执瑜送喜,在冬天千里迢迢来边城。



    在她旁边的是加喜,加喜回家,也是龙家的大事情。



    龙怀城再不能忍,心里酸的似银河欲落九川,怕在这里丢人,急步从角门回到他的院落,也不进房,就在台阶雪花上一坐,辅国公呜呜痛哭。



    家人来劝,让他打发走,他只想哭个痛快。



    头一个寻来的,不是家人找来劝的国公夫人。是龙二。龙二见到老八哭,居然不用问原因就懂老八心中的杂乱,他也不劝,龙二坐下,也哭起来。



    龙三来了,也哭。



    龙四也找来,龙六龙七也到。



    最后来的才是辅国公夫人田氏,对着哭泣的六兄弟瞠目结舌:“不待客吗?有酒了,就去睡,明儿也要待客呢。怎么丢下客人却哭上了?”



    龙怀城哽咽回她:“喜欢的。”



    田氏也就懂了。



    只要是这个家里经历二十年的人,想不懂都难。六兄弟心中的百味杂陈,一下子到了田氏的心里。田氏也没掌住,也哭了。但还能记住他们算主人家。边哭边道:“还要待客呢。”



    风中,一阵狂笑传来。



    梁山王大喊大叫在这个府里:“姓龙的怂包呢?看看没有我这干老子怎么行?你们这就软蛋了,不敢喝了,姓龙的怂包......”



    他的心腹将军跟着大笑:“王爷别喊了,软下来的,一时半会儿硬不起来。”



    “说不好在房里软软软,您喊他来不了。”



    这是龙怀城的院子,田氏对着雪地啐一口。



    快活的笑声让龙氏六兄弟一个激灵,一挺身子全跳了起来,回吼一声:“散酒呢!”



    嗓音嘎然而止。



    六双眼睛对看,嘀咕道:“散酒没志气。”



    再吼:“备酒呢,来了!走走走,咱们再喝!”



    梁山王奸诈的回:“赶紧去吧,老子散会儿酒再去,哈哈......”让他的心腹将军们簇拥着走开,在雪地里乱逛一通。



    他们走以后,田氏也继续去张罗,假山后面走出龙二的生母宫姨娘,龙三的生母......姨娘们全在这里,也是满面泪痕。



    老国公夫妻前往京中,初去那一年,姨娘们怎么好跟去?想老国公也不好意思提,多去一个人,多给忠毅侯添一份儿的麻烦。



    但老国公不在,对于姨娘们来说总是失了主心骨。跟他在战场上还不一样,都知道老国公这一去,只会百年后灵柩回大同。



    又过一年,打听老国公在京里春风得意,在京里当上镇南王的弓箭教头,和小王爷的弓箭教头。



    听上去不是只吃外甥闲饭的人,姨娘们心动了,对儿子们旁敲侧击的打听,也想跟去。



    忠毅侯在京里公然不纳妾,俨然京中纳妾之公敌。龙氏兄弟含糊以对,不愿意生母去到,给小弟府第添上闲言语。只说舍不得生母。



    姨娘们考虑不到太子,以为龙氏兄弟不懂她们的心,暗自商议已有一年出去。



    执瑜在大同成亲,猜测袁夫人可能会来。



    袁夫人真的来了,宫姨娘几个人打算私下请她同意,随船进京。



    还没有说,就在今天晚上无意中窥视到龙氏六兄弟雪中痛哭。



    大红喜字儿灯笼映照着偻身塌肩的身影,复杂心情瞬间也到了宫姨娘等人心头。



    这等言传不了,意会最能的情景,让宫姨娘们等人这才觉得她们是不能展示在红灯笼下的人儿,不由得苍白了面容,心中痛伤如久旱干裂的土地,一道一道的深划成沟。



    哭声中有感伤也有对这喜庆的在乎和欣喜,也勾勒出龙氏兄弟不敢对袁训提出任何要求的小心。



    姨娘们任由眼泪成行,木呆呆退回各自房中。老国公,如天上月,越来越远。



    ......



    雪大,第二天新人没有就去拜祖父,小妹妹要同去,得等风雪暂住。从城里赶去也远。



    三朝没的门回,在辅国公府吃了一天的酒。



    加喜是一定要去袁家小镇看,在那里拜祖父也方便。袁夫人让收拾小镇,请客人们同去逛逛这出名的加寿原版小镇,第四天也去不了。



    第四天的热闹,也是大家没有想到。



    一早,聚在一处用早饭。梁山王推开饭碗,说一声:“我饱了。”



    “腾!”



    跳出一个人来。



    细挑个头儿,容长脸儿,俊如院中斜朗疏浮的一枝梅花。



    柳云若冷笑:“吃完了?”



    梁山王狐疑:“完了又如何?不完又如何?”



    “完了!咱们就算算旧帐!没吃完,你再来一桶!”



    这话有讽刺梁山王是饭桶的嫌疑,别的人愣住,弄不通发难的原因。只有霍德宝赶紧的落井下石:“说得好!”



    梁山王长身而起,看出来这个自己没寻他事情已是客气到家的小子,寻衅上自己。



    一字一句:“凭你,也配!”



    大手轻蔑地一挥:“叫你老子来!”



    “我老子来了,堵不住你的嘴!”



    将军们也看不下去,骂道:“太张狂了!”



    柳云若转对他们怒目而视,骂道:“小爷天生张狂的!怎么样!”抬手往他们面上指着,破口大骂:“哪个混蛋不怕风闪舌头!敢说国舅的儿子不敢来!三朝已过去,今儿咱们算旧帐!小爷我来了,一是送亲来的,二就是会会你们!”



    指完将军,又指梁山王,指完梁山王,又指外面的雪地,再次大骂:“不敢的是怂包蛋!从此脑袋揣裤裆当走路。”



    大家面面相觑有一瞬间,“扑哧”一声,龙氏兄弟先乐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口吻:“是是,有这话,哈哈,国舅的儿子理论来了。”



    龙氏兄弟本来为袁训和加喜不喜欢柳家,到十年亲事出来,把柳家和小弟的事情再理一遍,想想当年小弟没表明身份,柳至就愿意定亲,龙氏兄弟从此爱敬柳国舅。



    柳云若没有定亲事也千里而来,龙氏兄弟对他自有一份儿亲热。



    梁山王不管怎么和小弟亲厚,也是个嘴上不把门一流人物,柳云若又单身在此,龙氏兄弟理当地说:“要打,我们是你后盾。”



    葛通连渊乐了:“我们与云若一帮儿。”



    宝倌手舞足蹈:“云若哥哥,我宝倌和你一帮儿。”



    袁夫人带着女眷在二门内吃饭,不在这里。萧战沈沐麟也不在,这里就没有萧战猖狂。柳云若不陪加喜,有意在这里用饭,用意已经表明。梁山王不会咽这口气,带着将军们起身:“教训你小子就是今天!”



    王爷斜睨:“小子,这三天办喜事,老子没功夫训你!你找上来,老子也不能客气。在京里是你跟我家抢媳妇?我呸!”



    柳云若寸步不让,当众揭穿:“如今我要定的是加喜!但加福是我家早定下的,这是事实!”



    恶狠狠的道:“你抢人亲事!”



    “你抢人亲事!”



    “你抢人亲事!”



    三声怒骂过,双手一抱臂,大刺刺道:“加喜更好,我让你家。你没说见到小爷客客气气,还敢背着我家乱说话!我呸!”也是一声。



    对付梁山王府,柳至早有心得。一不能怂,二不能让。怂,他家瞧不起。据理又一定要争,不然一不小心就成没理的人,反遭别人诟病。



    边城是梁山王的地盘,柳云若不是没头脑乱讲狂话。他和萧战是连襟,有袁夫人和执瑜在,不会吃太多的亏。技不如人,那只能自己受着。



    还有葛通父子和连渊在这里,也不会坐视他吃不应该的亏。



    占是袁家女婿,龙氏兄弟已帮腔,柳云若不狂一下,气一气梁山王还等什么。



    王爷:“我呸!”



    柳云若立即就还:“我呸!”



    陈留郡王放声而笑,他也表态:“我向着你,你说话我爱听。”



    “你抢人亲事,你抢人亲事,你抢人亲事!”陈留郡王爱听这句。



    “演武场见!”梁山王再无废话,就这一句。



    ......



    消息传开来,二门内叫叫嚷嚷出来一对表兄弟。



    萧战怒气冲天:“姓柳的不打不行!



    元皓冲天怒气:“柳坏蛋你敢不老实!”



    好孩子坚决向着小夫婿,韩正经听完犹豫:“只要他对加喜好,我该怎么办呢?”



    小六这一回和小十一伙儿:“梁山王伯父有三姐丈和胖队长,还有将军们,云若哥哥落了单,我向着他。”



    小十得了意,加重的说着:“我向着加喜女婿,他是加喜女婿哟。”



    好孩子也就犹豫,对胖孩子看看。



    萧战也是混话多,人却不混,当即道:“别让人说闲话,你们带他来的,他人手少,好孩子你也向着他。表弟是一定向着我的。”



    元皓是他的血亲,胖脑袋狂点:“不管到什么时候,战表哥都是我的人。”



    这一行人到演武场以前,杀气腾腾中分成两下里。



    小十笑眯眼睛:“加喜女婿,我们向着你。”小六、正经和好孩子挺身子。



    元皓盛气凌人状:“柳坏蛋,走着瞧!”场外有椅子,他和战表哥坐在一排。



    演武场四面没有房屋,有一个亭子,三面加锦屏,香姐儿带加喜四个坐下,也分帮派。



    柳云若为争“国舅的儿子”不敢来这话,顺带说出加福。不想把事情往大里闹,他主动地道:“小古怪,你们向着战哥,他是三女婿不是吗?”



    坏坏的,把“三女婿”说的重。



    萧战张嘴就要还击,元皓抢在他前面:“你还不是小女婿哟!”萧战跟上:“小古怪,他人少可怜,你们向着他!”



    分上一分,多喜向着大哥和表哥,增喜向着姐姐,添喜跟着亲兄长走,余下的与柳云若一帮儿。



    剑拔弩张下去好些,亲戚情分上来。看的人有温暖上来。



    ......



    柳云若这边他出场,对面他只瞪着梁山王,但梁山王怎么会给他过多体面,头一个出场的只会是将军。



    不用兵器只上拳头,将军是快准狠,战场上杀敌的功夫。柳云若身轻若他家的薄刀,锋利切入将军的弱点似他家的利刃。



    十几招一过,抢进怀里,一肩膀把将军撞飞,雪地里滑行十几步,出了演武场。



    陈留郡王父子叫好,宝倌尖声最响。葛通不住点头,对连渊道:“好些年不见孩子们,功夫都惊人。”



    梁山王面上没有光彩,又派一员将军。这一个看出柳云若飘忽如云,他下盘功夫稳,磬石似一步一进,柳云若的力气小难撼动他,游斗好一会儿,大汗出了几身,才把这将军掀倒。



    “第三个!”



    柳云若不喘气的又骂战,宝倌道:“你累了我上!”



    将军们对他高看,对王爷进言:“咱们车轮战胜他,京里还不笑倒柳国舅。要真的按两帮儿人打,咱们是来喝喜酒的,不是打群架论功夫。有打的,军中校场上操练也罢。”



    “王爷,您服个软儿,一句话的事情,说您说错了。咱们还喝龙家的酒去。”



    在诸郡王的笑意之下,梁山王哼上一声:“好吧,小子!那话我收回你的。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的儿子不敢来,这话难道你也要改?你要还揪着他们也不放,老子亲自揍你!”



    柳云若应该说“你来你来,小爷会你”,但见好就收他知道。另外,不愿意为陆长荣出气。梁山王久经战场,也不敢轻视。就道:“你给我写个条儿,”



    梁山王嗤之以鼻:“休想!”



    “你细想想,本来你在军中说话,京里怎么会知道?是你怕我们听不见!”



    说到这里,梁山王想了起来,得意的又笑出来:“这事儿是我干的没错。”



    柳云若愤愤:“你怕我们听不见,特意写了信来。”



    将军们哄笑阵阵。



    “既有前信,如今你说的没有我家,再写个条儿,就写柳国舅的儿子有胆,这事情两清。”



    龙怀城凑趣的让人赶紧上笔墨,梁山王冲着他写回去的信挂着笑容,写了一个条儿,柳云若收起,两个人开始打嘴仗。



    梁山王鄙夷:“小柳子,抢你亲事怎么了?你有能耐再抢回去啊。要不是我亲家母肚子争气,你让老子挤兑走了!当人家的女婿去了!”



    柳云若说话滴水不漏,免得上梁山王的当,要说错话:“加喜配我更好,所以呢,老天开眼,加福是你家的了,小女婿是我的!”晃脑袋晃身子,对萧战左瞄右顾。



    “不看你小子打过两场,小爷我打得你求饶!”萧战也不能闲着。



    “来啊你来啊,打过两百场,小爷我也照样打你。”



    长平郡王等啧舌头,他们近年因太子大婚,恰好边城没有仗打而进京,算上去,比前几十年太上皇在位,他们没机会进京的机会要好。



    但匆匆来去,没机会见识权贵公子。今天长见识,互相道:“这权贵二字,也是有道理的。就这骨头就硬的不一般。”



    就来他一个,先是挑衅梁山王,再小嘴儿巴巴不停,一个人侍候王爷父子加表亲小王爷三个人。



    胖队长在今天又一回得到柳云若的无视。



    他高举拳头:“不许欺负我表哥!”



    柳云若坏笑:“队长容禀,凡是涉及到加喜,我不让你。”要一碗茶匆匆喝了,又和梁山王父子喋喋不休。直吵到龙氏兄弟笑得足够,分开,小的陪加喜等人出门,吃大同的好羊肉汤。老的赏梅用酒,大家尽欢。



    ......



    过上几天,袁家小镇收拾好,风雪这一天也小,龙氏兄弟陪同出城。



    掌珠玉珠兴奋大于别人:“要看真的寿姐儿小镇,仔细地瞧才好。”



    韩世拓曾往大同城里来过,见过小镇。常伏霖是头一回,一出城门也是张大眼睛,生怕漏掉什么。



    连家的人也一样。



    说一声:“到了。”雪花迷蒙中,连串的房屋隐约出现在眼前。连家的妯娌们掀车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连夫人一个车上的问她:“这就是?真的吗?”



    连夫人骄傲中又要带足谦虚,虽然这不是她家的,却是女儿家的,拘成扭捏:“是啊,全是的。”



    同行没有外人,也悄悄地笑,好似说的重了,大秘密让人听了走:“亲家国夫人的陪嫁呢。”



    妯娌们呼一口长气:“真没有想到,袁家在边城有这么大的富贵。称心真的福气。”



    称心和执瑜在马上,小夫妻新婚,不管怎么看也是如胶似漆。于是,连家的人对着渐近的小镇,都有了荣耀之感。



    连老大人呵呵的话:“我算来着了,我要是不疼孙女儿,上哪儿能看。”说出大家的心里话。



    小镇更近,执瑜称心惊喜而呼:“多喜,加喜,增喜,添喜,快看啊。”



    “怎么了?”



    车里乱了乱,四个小脑袋探出来的时候,大帽子戴好,皮围领也系上。见视线之内,两边路上有许多的......



    “呀,大象。”



    “呀,兔子。”



    雪地上好些冰雕。



    有大象,有狮子,有长耳朵兔子,也有翘首大公鸡。象只能称为小象,半人多高,背上铺着锦垫,等着有人去骑。



    “下车下车”,小嗓音有了欢快。



    大家停下,袁夫人和称心香姐儿苏似玉等赶来,带着四个裹成圆滚滚球似孩子过去。大花和容姐儿也就下了车,也有侍候的人跟着,在小象旁边哇地一大声,争着伸出有厚厚手套的手抚摸着。



    胖队长也翘鼻子:“我们在车里骑过的。”



    而奶妈们扶着多喜,是第一个登上的人。



    坐上去稍高,受风更多。但多喜美滋滋儿还是停留片刻,再下来让给加喜。



    增喜和添喜等着的时候讨论:“小王爷姐丈给我们过生日的时候,还有果子呢。”



    小王爷姐丈指战哥。这四个称呼上时常一顺儿,有时候多喜叫表哥,增喜添喜也跟着叫。叫小王爷元皓大哥,加喜也跟着来,认真说,是加喜的表哥。



    龙氏兄弟记在心里,随行有管事,这就吩咐下去添齐。



    第二天一早,小镇上多出来绿色的大西瓜,黄色的桔子等水果。连老大人和镇南老王约着去看,见西瓜周围有绿地,桔子旁边有草丛。以为铺的细布防滑,都想说靡费太过,到近前闻到木头清香,原来是锯末上色铺地,能防滑也能增玩乐。



    多喜等玩上好半天,虽然果子拖不动。



    祭拜过袁父以后,执瑜单独见祖母。



    还有为自己不体贴太后的难为情,垂下头不敢看祖母:“天冷不应该说这话,但要回去过年,是日子上路了。太后......在宫里要想着。”



    袁夫人平静地道:“你不打算回去?秋闱你中了,春闱和殿试都在京里。难道你不应试?”



    执瑜艰难地说出来:“太后疼我爱我,回去,只怕回不来。祖母,我不能当空口说话的人。我又得了祖父爵位,更应该多守着祖父几年,多守着祖业几年。”



    不中春闱和殿试,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中了,不过是说出去好吃,不是个纨绔。



    袁夫人总是能体谅别人,她曾体谅过儿媳,让她到边城来陪儿子。她曾体谅过太后思念袁训,当时不能明说,对兄长和女儿都不辞而别进京城......也继续体谅孙。



    身为祖母,是满心欢喜的心情。



    柔声道:“那我们陪你过年吧。”



    执瑜抬眸,面上喜色一掠而过:“还是,陪太后吧,我不回去过年,祖母带着弟妹们也不回去,难过了,怎么办?”



    “太后虽没有说过年不过年的话,你曾祖母却想到。”袁夫人轻轻地笑:“临走那天,老太太对我说,怕你不回来,让我们陪你到过年。”安老太太的原话,袁夫人隐瞒不少。



    老太太也离去不远的岁数,初听执瑜不要爵位,当晚大病一场。这也是永国公世子的明旨当晚就到袁家的原因,怕安老太太担心的一晚上也过不去。



    袁夫人走的时候,她卧床还是起不来。



    有时候人莫明的清明,她对袁夫人道:“瑜哥是个好孩子,我真怕他不回京科考,他已是军中有威名的人儿,考不考的有什么打紧。要是不回来,你陪他过个年。别担心我,你走了,我就好起来,太后那里,还有小八,还有皇太孙呢。”



    又让袁夫人不对执瑜说病情。



    执瑜应了老太太的话,真的不回京。而长在军中的人,如梁山王,没有太子大婚和儿子就要大婚,另外家中有事的话,他轻易不会回京。孙子有志气,袁夫人疼爱不已:“我们陪你吧。”



    这个时候,掌珠玉珠也和邵氏张氏说这一件。



    玉珠的公婆在中年,身体也好,她没有过多挂念。是韩家老太太孙氏病病歪歪不是一天。



    可她也想到了。



    对掌珠也道:“去一回远路,哪能轻易就回来?你公公你二叔沾正经的光,三年里养出个好身子骨儿。你平时操持劳累,世拓写文章也辛苦,去吧,大冬天的不要回来,开了春再回。”



    她也有老人独有的清明,叹道:“我这样说,是觉得瑜哥心气儿高,未必肯回啊。他要是不回,你们就按我话办。别挂念我,我还行,能撑到你们回来。不见正经一面,我能撑。”



    话是这样说,掌珠一直牵挂。



    她说完,邵氏张氏点头赞叹:“这位老太太如今也是明白人。”掌珠嗔道:“如今为什么?以前也是。”



    邵氏张氏改口:“一直明白。”回想到韩家和安老太太的旧事,不由得一笑,让掌珠听长辈的话:“瑜哥要是不回去,陪他过年吧。以后三五年里回一次京,难道当姨妈的不想?”



    玉珠为此而忧愁:“太后想他可怎么办?”



    “忠孝不能双全,自古不就有这个理儿。”邵氏张氏这样的说。



    ......



    没过几天,消息传出来,镇南老王也愿意留下。他自知能出来的时候不多,腊月返京也怕多喜等路上受凉。



    连家的人不能留,他们得回京走过年亲戚。梁山王也不能等,他的家人等他团聚。



    带着明年成亲的小夫妻萧战加福,和连家的人回京。钟家几位也留下。



    送行的时候,执瑜再三歉意:“三妹,不是哥哥不送亲,有二哥送呢,小六开了春赶回去,他和小十叔叔也能送。”



    加福自然不怪,和大哥挥手而别。



    霍德宝对着父亲发脾气:“为什么他又欺负咱们,明年都可以进京吃加福姐姐喜酒,就父亲和我指名留守。”



    葛通意味深长:“宝倌,这一回不见得欺负咱们。”



    ......



    大船上,萧战也对父亲表达不满:“您偏他们没好处。刚打完一仗大的,随时会有报复,为什么留下他们?让他们进京去见家人啊,又关切,又免得这对父子趁机会得军功。”



    梁山王露出疲累:“算了吧,这小子常年赖这里不走,一直不走,还真的能如意。拦不住的,放他们个人情儿吧。”



    萧战无话可说,再说第二件:“爹,你还真想把我大舅哥长留边城?太后不会对你客气的。”



    这件,梁山王有了笑容:“我有多大的胆儿敢长留他!小子,这一回报军功,你舅哥的先定下来,也只能这样了。后事我已有成算。”



    萧战这就要听,王爷卖关子:“你舅哥从军不过三天,你爹我就寻思安排。对太后说过,她不反对,我再对你说。”



    腊月里,他们进京。



    见过皇帝,一刻儿不敢停,就去太后宫门求见。



    太后把加福亲香了又亲香,萧战也看了又看。冷下脸儿对梁山王一言不发。



    梁山王坦然:“回太后,臣有话单独回奏。”



    萧战加福退出,把宫人也带出去。在外面猜着他的好爹肚子里揣的是什么。



    钟点儿不多,很快太后叫他们进去,已是满面喜色,和加福萧战又说上半天,舍不得放他们,赐宴宫中,对梁山王也客气许多。



    直到出宫,萧战加福再次要听。梁山王要求他们不对家里人说明:“横竖到时候他们都会知道。”



    萧战加福答应,梁山王低语几句,萧战快活的笑了,把赞美不要钱似的送过去:“爹呀,直到今天我服你了,老子就是比小子强。”



    梁山王大乐着,和一双小儿女进家门。自然先进他的家,不然王爷才不答应。



    ......



    太后忽然就心情好转,袁训宝珠到三十也没想通。夫妻在房中说话,袁训感激地道:“太后这是想到我,疼侄子更中用。”



    宝珠摇头:“不像。”



    “那就是疼你?”



    宝珠也说:“不像。”



    看看天到下午,夫妻没功夫再说,把袁乖宝打扮。穿一件大红衣裳,跟个大红包儿没有区别,又装一个大红包儿里,夫妻一起坐车,方便把话再教一遍。



    “见到太后怎么说?”



    “过年了,把乖宝送给太后好过年。”



    本朝,皇子们十二岁出宫有府第。小六明年就十二岁,不能再长久呆在宫里陪太后。两岁袁乖宝开始承担,成为长伴太后的人。



    太后见到十分欢喜,乖宝长乖宝短的说上半天。对袁训也有说有笑,不是前阵子时不时的怪他没教好儿子。



    她为什么不执意为念姐儿带孩子,念姐儿的母亲才是她的晚一辈,陈留郡王妃生两男一女,太后已有安心。



    冲着袁国舅,太后关心最多的,只能是袁训有几个孩子。



    人情再浓,关切再重,也有淡薄之分。关心有限,用最多的地方,是袁国舅的直系子孙。



    太上皇说起多喜在大同过年有得意之感。



    “边城自古战乱,我肯让多喜去走走,多喜大了会知道我对她的好不次于元皓。”



    太后笑道:“仗打完了,一仗大的过去,最近应是零星报复。梁山王能打赢几回大仗,他回京给儿子办亲事,难道想不到防范?”



    袁训和宝珠出宫时明白一点,太后果然好过来。提到梁山王就笑容满面,重拿他当子侄辈看待。



    ......



    这个年太后恢复精神,皇帝皇后也松一口气。但太后还是希冀的盼着,执瑜秋闱中的不错,既然下本科,难道不考完吗?



    二月里,等来回京的袁夫人等人,执瑜没有回来。



    太后彻底死了心,瑜哥安心要堵别人的嘴,要做出一番事情给别人看,当长辈的只能成全。



    一心一意的,操办起加福的亲事。



    ......



    “玲珑,”



    韩正经把一包袱的东西给费玲珑,帮她打开,一件一件的说明:“这是你的,这是你让我给妹妹们买的,记住了吗?是你让我买的,我在边城都没有给她们,由你交付。”



    费玲珑伶俐的复核着。



    奶妈又一回双手合十,为这门亲事喜盈盈。



    这样才对呢。



    以前那种,拿一块点心给要吃要喝的小孩子,又不给她吃,让她眼巴巴看着,送给别人。那不是勾人不痛快是什么?



    这姑爷慢慢的就变了,会拿一盘子的点心给费玲珑:“先给妹妹们,余下的你吃。”



    奶妈也就跟着转了心思。



    先给婆家的人,这话没有错,换成有些奶妈要说眼里没有小姑娘,这才有挑拨的嫌疑。



    也仅限嫌疑。过于看重自己家人的不稀奇。



    费家这位奶妈不会。



    余下的也有小姑娘的,奶妈身为一个下人,她不占挑剔的地步,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又不是没事强挑剔。



    费家的夫妻看在眼里也满心喜悦,韩正经说接费玲珑去看曾祖母。夫妻和奶妈赶紧把小姑娘收拾好,一起上车出了门儿。



    ------题外话------



    错字再改。



    新文在结文后一周内上传。么么哒。今天的谜底如何,约在两章以后出来。仔算过已加快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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