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香世家 - 426-428 谈生意

    豆角丝，算是澜城比较常见的菜，可是红油却没见过，虽然那红油的味道带着一点辛辣，但是他却觉得，那样的味道却也不是不能接受。

    最要紧的是，这道菜竟然比起他所吃过的山珍海味毫不逊色。

    不等第一口菜咽下去，陈燕南已经飞快的夹了第二筷子。

    姜微澜瞪大眼睛看着吃的越来越快的陈燕南，她早就知道自家产的菜好吃，可也不至于如此啊。

    她哪里知道，西北的菜因为干旱的缘故，比起其他的地方的品质要更差一些，吃起来远远没有这样鲜嫩甘甜，而是柴一些，陈燕南又是从小就吃惯了澜城产的蔬菜，所以才会对姜耘昭自家产出的菜这样着迷。

    很快，四盘小菜和两碗粥都下了肚，陈燕南看着馒头还在想，到底要不要再吃一个，但是他确实是饱了。实际上他现在已经有点吃撑了的感觉。

    “小姐府中这丫头厨艺倒是非常好，竟然能把食物中最精华的不分全都激发出来，做到扬长避短，确实不容易。”陈燕南由衷的赞叹道，他甚至在盘算，要不要将这个小丫鬟弄到自己府中去做厨娘。

    他有一种感觉，吃了眼前的清粥小菜之后，他可能会对家中那些油腻的东西食不下咽。

    姜微澜笑着说道：“若是她做的不好吃，也对不起陈公子打赏的银锞子了。”

    陈燕南可没想到姜微澜会如此开口说话，一愣之后，略微有些尴尬的哈哈笑着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道：“不知小姐打算在清静寺住多少时间。”

    他当时也是顺手为之，却没想过，自己那样做到底合适不合适，不过现在就算是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姜微澜不疑有他，只笑着说道：“这一次我打算住四十九日再回去。”

    “与其住四十九日，不如再多住上半个月，澜城的夏天是六月底到八月初这段时间最热，小姐不妨多住一段时间，正好炎热的夏季就过去了。”陈燕南笑着说道。

    清静寺后山的这些院子，到了夏天的时候，十分抢手，有时候甚至就是想捐香油钱弄一个也很难，但是，对于眼前这个小姑娘来说，似乎都不是问题。

    能得到明德大师特殊对待的女孩子，绝对不是一般人，所以，就算是清静寺的院子到了夏天的时候再怎么紧张，也绝对不会少了她的一间。

    “哦？原来是这样。”她倒是听说过有人在清静寺避暑的，可是却不知道原来可以整个夏天都住在寺里面：“只是，庙里会允许住这么长时间吗？”

    既然是寺庙，姜微澜觉得，就不可能会让香客住这么长的时间，尤其死最炎热的夏天，更是不会允许住这么长时间吧。

    陈燕南打量一下姜微澜住的院子说道：“别人或许不能住那么长的时间，可是小姐要住的话应该没问题。”

    姜微澜自是不明白陈燕南这意思，还只当是陈燕南信口开河这么说了一句，故而但笑不语。

    陈燕南接着说道：“我正好有事也要在寺里住一段时间，不知道小姐能不能允许我在你这里搭伙吃饭？”

    姜微澜听了这话，只是微微摇头说道：“若是一顿两顿也就罢了，要是陈公子真的天天在我这搭伙吃饭，被您的未婚妻知道了，只怕又要闹起来。”

    吴小姐的泼辣她已经领教过了，可不敢再招惹陈燕南了，要不然将来万一被吴小姐妒恨上，那可不是好事。

    陈燕南却变了脸色，忽然就站起来暴躁的想离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停顿下来，然后开口说道：“我没有未婚妻。”

    说完这句话，陈燕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甚至连那把看起来十分妖艳的油纸伞也撇在了姜微澜的屋里。

    姜微澜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怒气冲冲离开的陈燕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生气了，再说了，现在澜城的人不是都在传言，陈家公子要与吴家小姐亲上加亲？自己这话可没说错啊。

    “小姐，看起来，陈公子是真的不喜欢吴小姐。”从琳一面收拾碗筷，一面笑着说道。

    从玢忙就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这从琳怎么总是不听话？陈家公子那是什么人？也是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能评头论足的吗？

    从琳想起之前从玢对自己说的话，马上就吐吐舌头说道：“小姐，是我的错。”

    姜微澜也正好想敲打敲打从琳，所以便直接开口说道：“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就要认罚，扣你两个月月例，你可服？”

    从琳说话口无遮拦习惯了，这样的可不好，她身边的丫鬟，将来都要能够独当一面，所以，从一开始就要对她们的要求严格一点。

    这是姜微澜能想到给丫头们最好的结果，如果不能早早为他们筹谋的话，等到她们年纪大了要怎么办？可是如果能靠自己的本事吃饭就不一样了，就算是嫁人，也没人敢小看了她们只是丫鬟。

    从琳没想到小姐真的会处罚她，当时脸就垮了下来。

    不过，转念之间她就想开了，她犯错的次数不少，小姐处罚她也是应当，因此很诚恳的说道：“小姐，我以后不会再犯了，若是再犯，您还扣我的月例银子。”

    “也不是什么都不让你说，只是你得学会分辨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这一点你跟着从玢好好学些。”姜微澜看着从琳认错的态度良好，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说道。

    “是，小姐，我一定好好跟着从玢学。”

    “你先跟着我去念经静心，你的性子确实需要磨一磨。”姜微澜微微颔首说道。

    姜微澜清楚的很，从琳是个性格太活跃的丫头，若是性格磨的稍微沉静一点，或许比她身边其他的人还要好用些，毕竟，性格使然，这样的性格做生意的时候更容易与其他的人沟通。

    从琳确实不怎么喜欢去大殿里念经，毕竟，在大殿里跪着念两个时辰的经文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儿，但小姐已经说了，让她磨练性子，她只能跟着去。

    424 不能给你

    姜微澜这次来拜佛是带着十分诚心来的，因此在佛前一跪就是一个时辰，从琳跪在她的旁边，都觉得腿麻了，但是姜微澜却还是端端正正的跪着。

    从琳也不敢胡乱的动，只能规规矩矩的跟着念经。

    一个时辰之后，姜微澜才起身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却惊讶的发现，陈燕南居然已经到了，而且能看得出来，他就是要留着准备吃饭的架势。

    “陈公子怎么又来了？”姜微澜微微蹙眉说道。

    就算他现在与吴荷蕊还没有定亲，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两家定亲也是迟早的事，所以她还是早早离他远些的好。

    她的年纪越来越大了，就算是在西北这样民风彪悍的地方，也该自己注意一些。省的到了最后，莫名其妙坏了名声，影响到这一辈子。

    “姜小姐何必居然于千里之外呢？我所求不过是一顿饭罢了，小姐难道不知道，吃了你这里的饭菜，别的食物连看都不想看？”陈燕南看出来姜微澜不是很开心，所以便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说道。

    实际上，他在姜微澜去大殿之后不久之后就来了，他甚至不惜纡尊降贵的与从玢说了好些话，就算从玢不乐意跟她说，他也不恼火，依旧坚持与从玢说话。

    他最开始的想法是要将从玢挖到自己家里去，但是，在说话的过程中，居然套出来姜微澜不是刘子鸣的亲妹妹，而是义妹这样重大的消息，对此他有些惊讶。

    毕竟，与刘子鸣相处那么长的时间，他从来感觉到刘子鸣对这个妹妹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但如果只是义妹的话，怎么会这样全心全意？

    这二人之间，莫非还有其他不为人所知的关系？想到有这个可能，陈燕南多少觉得有些烦躁，不过他好歹也是场面上的人，哪里能不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耍态度的时候？哪怕就是为了姜微澜这里的美食。

    姜微澜看到陈燕南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想了些什么，不过他想什么都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陈公子，您若是总如此，我就只能提前离开清静寺了。”姜微澜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如此说。

    陈燕南笑着说道：“小姐不用太着急离开，等雨后我就会离开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自觉的飘向小厨房的方向。姜微澜看着瞬间就明白了，原来他真的是因为喜欢上了自家的饭菜。

    “陈公子莫不是真的非常喜欢我家饭菜的味道？”姜微澜试探问道。

    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也能为了口腹之欲如此用尽心思，所以她最开始的时候才没多想。

    陈燕南毫不回避的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我以前也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早上吃了你这里的饭菜之后，竟然觉得回味无穷，所以才腆着脸来你这里继续吃饭。如果小姐不希望我继续纠缠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将你这丫头给我。”

    他说这话也就是个试探，根本没想过姜微澜真的会将人给他，毕竟从一开始见到她，她身边就跟着这两个丫头，可见是伺候惯了的，这样的丫头一般都忠心，是个主子都舍不得，何况这丫头还是个巧厨娘，要是自己估计都舍不得送人。

    姜微澜却怎么也没想到，陈燕南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费这么多心思，到了最后，居然是为了从玢，真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笑不得。

    “陈公子，你可能误会了，从玢的厨艺是不错，可是到底比不上那些名厨。”姜微澜开口说道。

    “我知道小姐舍不得一直跟着自己的丫鬟，但是这丫头的饭食确实是很让我喜欢，尤其是她做的那道红油豆角丝，味道确实是与众不同的很，初时还觉得有些不能适应，但是吃完之后，我竟然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陈燕南将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姜微澜笑道：“那是因为她用了一味调味品，才会有特殊的味道，若是公子府中的厨子也能用这道调味品的话，肯定能做出比从玢还好的饭食来。”

    她说的本来是实话，但是陈燕南却表示自己根本不相信，这怎么可能？明明那菜的味道就是与众不同，就算是用了特殊的调味料，难道菜的品质也会发生变化吗？

    “小姐舍不得身边的人也就罢了，何苦要这般框我？”陈燕南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的。

    他对姜微澜算是很包容了，就算这姑娘不是刘家亲生的女儿，但也是明德大师看重的人，她肯定有过人之处，能不得罪尽量还是不得罪的好。

    姜微澜听了他的话，不由嘴角弯起说道：“若是公子不相信，我回头就让人给公子府中送一份食材过去，若是府中的厨子经过烹饪之后，味道果然不比从玢做的差，那陈公子可否不要再提要从玢的话？”

    与陈燕南的想法一样，姜微澜也不想得罪眼前这个可以雄霸西北的男子，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两家的合作关系出现问题。”

    陈燕南却没想过姜微澜会有这样的提议，一时之间也吃不准姜微澜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果然是食材的问题吗？不应该啊，他们陈家在澜城好歹也是跺跺脚都能让这一片土地抖三抖的人物，难不成还有人敢给自己家供应不好的食材？

    对此，陈燕南还是有充分的自信，他相信在澜城，乃至在西北，都没有人敢如此大胆，对他进行欺瞒，所以他的食材绝对没问题。

    但是，姜微澜这话说的也是底气十足，显然对自己的食材有充分的自信，到底是不是真的是食材的问题呢？

    对陈燕南心里纠结的问题，姜微澜还是能猜透几分，所以她笑着说道：“在西北，自然没有人敢在陈公子您跟前动歪心思，但是，我这里的食材，都是自己家里种的，自然与外界有些不同，陈公子何不一试？左右对于陈公子来说，也没什么妨碍不是吗？”

    425 送饭

    虽然到了西北之后，时间太短，家里头种的蔬菜很少，但是提供一份给陈燕南还是有的。

    毕竟，她不想得罪陈燕南，也不想把从玢给他。

    何况，就算是真的将从玢给他，只怕不用一天时间，陈燕南就会将从玢给退回来，从玢的厨艺，陈燕南不知道，可姜微澜清楚的很，充其量就是能看过眼罢了。

    陈家作为西北最大的商户，虽然是商户，但实际上的地位比起此地的官吏也是不遑多让，他家中的厨子，水平绝对比从玢要高很多。

    陈燕南听了倒是觉得姜微澜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不过是送一份食材过去，让自家厨子做一做罢了，又有什么要紧的？

    难不成姜微澜种出来的菜蔬果然就与别人家的不同？毕竟，姜微澜是真的没有必要骗自己，这样的谎言，可以说是不攻自破。

    “既然小姐对自己的食材如此有自信，那我便拭目以待。”陈燕南微微点头说道。

    这一日果然陈燕南果然就在姜微澜这里赖着吃了三顿饭，他原本就是个有见识又风趣的人，对姜微澜的感觉又很不错，所以倒是哄的姜微澜对他的意见都少了不少。

    到了晚饭的时候，两个人也能和睦的说话，并且还很有话题。

    翌日便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天气，之前那些因为下雨而阴冷的感觉一点都没有了，就算是山上，也能觉得有些热。

    陈燕南要回澜城去，姜微澜按照之前的约定，让从善跟着下去，给陈家送一份食材过去，又说了，让从善上山的时候多带一点食材上山。

    因为陈燕南的事，姜微澜才想起来自家的食材确实非同一般，不如每天给明德大师也送一份过去，也算是感谢明德大师当年的救命之恩已经此次出手相助了。

    从善对姜微澜的安排自是没有不从，很快就下山去了。

    而姜微澜则命从玢做好饭菜之后，自己带着从琳去了明德大师的禅房里。

    明德大师对于姜微澜竟然带着一个食盒来自己禅房中，颇有些意外，这么多年了，还真是没有遇见过有人给自己送饭食的。

    “小女命人做了些饭菜，特意送来给大师品尝，还望能合大师的口味。”姜微澜浅浅笑着说道。

    “相识就是缘分，小施主客气了。”明德大师笑着说道。

    他是长期过苦行僧日子的人，这一生有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游走于各处，因此对于口腹之欲确实没有太大的要求，只要能下咽果腹即可。

    但是有人能想到自己，就算是他也觉得心里暖暖的。当初他算到自己应当往西北走一趟的时候，确实没有想到，竟然是应在姜微澜的身上。

    从琳忙就将手中的食盒战战兢兢的宋傲了明德大师面前，然后小心翼翼的从里头拿出两碗素菜一碗米饭摆在明德大师的面前。

    “小施主可已经用过午膳？”明德大师并没有动筷子，反而开口问了一句。

    “尚未用饭，特意来与大师一同用饭，不知道可有失礼之处？”姜微澜轻轻笑着说道。

    而从琳却已经拎着食盒到了姜耘昭的面前，打开食盒的下面一层，是一份与明德大师面前一样的饭食，只是分量上要稍微少一些。

    见姜微澜有备而来，明德大师便点头说道：“许久不曾有人与老衲一同用膳了。”

    明德大师说完这句话便拿起碗筷开始吃饭，只一口下肚，明德大师便不由的抬眸看看姜微澜，这份饭食果然比寺里的素斋要好吃不少，可见，这位小施主还是有心。

    一餐饭毕，二人均没有说话，从琳收拾了二人面前的碗筷。

    明德大师看着从琳，忽然开口说道：“女施主心中所求之事需得顺其自然，万万不可强求。”

    从琳一顿，这句话的意思她听懂了，不能强求，也就是说，她不能自己主动的想办法寻找。但是，这让她如何甘心？

    明德大师叹息一声之后说道：“女施主心中有执念，但须知这世上万事皆有定数，有些事，强求反而不成，更有许多时候，苦苦追寻到了最后，结果却让人益发失望。”

    这话也算是说的十分明白了，从琳只觉得眼中酸涩，想要哭出来，却又觉得没有眼泪，她自从懂事开始，就一直想要追寻这个结果，但到了最后，结果真的会让自己失望吗？

    从琳嘴巴动一动，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只是黯然的退回姜微澜的身后安安静静的站着。

    她今日能得明德大师一句指点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万万不能得陇望蜀，妄想让大师给她更加明确的指点。

    姜耘昭看着从琳的表情还算镇定，便也不多说话了，只笑着对明德大师说道：“若是大师喜欢小女子准备的这些饭食，小女子在寺中暂住期间，每日为大师送饭可否？”

    “可惜了，老衲不日就要离开，就算是小施主有心，老衲也无从领受。”明德大师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竟然不是微微的笑意，而是略带一丝遗憾。

    姜微澜虽然一早就料到，明德大师肯定还会离开西北去其他的地方，但是却没想到，缘分居然会如此短暂，不过短短几日时间，明德大师竟然就要离开。

    “大师一定要离开吗？”姜微澜轻声问道。

    “万般皆有定数，该走就走！”明德大师念了一句佛号说道：“只是今日吃了小施主预备的饭食，老衲竟有些不舍离开了。”

    姜微澜听的很清楚，就算是不舍离开，但到了离开的时候，也一定还要离开。

    “大师一路平安，只盼望将来小女子与大师还有再见的时候。”姜微澜也是十分舍不得明德大师就这么离开，但是，她还是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老衲与小施主是累世的缘分，自然还有再见的时候，只是却不知道再见是什么时候。只是，老衲临走之前还有一句话要嘱托小施主，定要时刻向善，且不可被仇恨蒙蔽，做出伤天害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