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香世家 - 359 离京

    姜仲舒确实不想多说什么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姜明玉临走之前那哇的一声却像是魔音一样一直在他脑子里回响，就像是之前大哥说的那些话一直在他脑子里回响一样，让他不得不开口，不得不说话。

    “你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明玉这件事是做的不好，但你也不该动手啊！到底是没娘的孩子，没人教导。”

    “这都多大的人了，害人的时候不是挺懂事的吗？怎么到了该懂事的时候就不懂事了？老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你听好了。”二太太原本想息事宁人，却不想姜仲舒居然还敢说维护姜明玉的话。

    姜仲舒可从来没见过妻子变成这样，印象中，妻子是个董事贤淑的女人，不管是对谁，从来都和和气气。但是她今天为什么这样暴躁？不光对姜明玉动手了，甚至让他都觉得有些害怕了，他觉得如果他多说一句都有对他动手的可能。

    “老爷，自从嫁给你这么些年，我何曾违背过你的意思，但是今天我一定要违背你的意思。”二太太丝毫不胆怯的梗着脖子对姜仲舒说道。

    “你这是干啥？我们这些年过的都很好，你何必为了耘昭要这样闹呢？”姜仲舒有些不理解的说道。

    耘昭虽然是个好孩子，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对待吧？真是不知道耘昭到底下了什么蛊，家里有一个两个的都为她说话，几个孩子那是还小，不懂事，可妻子从来都是最明事理的，怎么也糊涂了起来？

    “家里头确实还有些银子，但那是耘昭孝敬的。现在耘昭已经不在了，花这笔银子，我都觉得汗颜。老爷，耘昭是为什么没的？不就是为了你一意孤行的要留下姜伯康父子四个吗？你觉得这些钱花在姜伯康的身上，耘昭九泉之下能心安吗？”

    “在你看来，姜德之、姜铭之是你的侄儿，可是耘昭看来，那不是她的兄弟，而是仇人之子，邱氏与姜伯康害死了她的亲娘，邱氏又害死了她的祖母，让她成为这世上孤独无依的人，你如今却要将这些银子花在他们身上，你于心何忍？”

    二太太说着，竟然开始啼哭不已，这么多天过去，只要想到姜耘昭，二太太就难免伤心流泪，今天姜仲舒此举，也算是让她一直压抑在心里的痛苦得到了全然的释放。

    二太太越说越气恼，到了最后，竟然是连一声大哥都不叫，直接就称呼为姜伯康了，根本不管姜仲舒心里是痛快还是不痛快。

    姜仲舒张嘴要劝妻子，无奈二太太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告诉你，如果你还没放弃要用这些钱养活姜伯康家几个儿女的想法，我劝你还是早些死了这条心。也告诉姜伯康和他那、三个无情无心的儿女早些死了这条心。耘昭之前的那些铺子和首饰之类，都是刘家的人给她的，现在自然是归刘家所有，若是老爷你要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别怪我这个做妻子的与你生分！”

    二太太觉得丈夫现在的心已经完全的变了，再也不是之前那样了，但是她不想放弃，还是想多说两句，让丈夫能够迷途知返。

    真是不知道，姜伯康到底给丈夫下了什么蛊，让老爷居然有如此之大的变化。虽然明明知道，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但二太太竟然觉得，也许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要不然怎么解释老爷这段时间翻天覆地的变化？

    姜仲舒听了妻子这一番话，也算是彻底清楚了，大哥所说的要让自己送姜德之姜铭之兄弟二人去学堂的是想法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他出门离开，徘徊了很久，却都没有勇气进大哥的门。

    姜耘昭辞别了外祖母等人去了庄子上，这一次她去的庄子是在京城百里之外的平安县。这是姜耘昭名下所有庄子里距离京城最远的一处，去了这里要回到京城便不是那样容易了。

    姜耘昭之所以选了这个所在，是不愿意留在京城的缘故，刘老太太到底不放心姜耘昭一个小姑娘去这么远的地方，只能安排董氏的长子，刘家排行老二的刘子归护送姜耘昭。

    姜耘昭本不想麻烦别人，但刘老太太不同意，大太太不放心，二太太很坚持，三太太差点儿就要跟着她去庄子上，为了安大家的心，她只能顺着老太太的安排让刘子归送她到庄子上，左右不过一百多里地，乘坐马车两天时间尽够了。

    这一次，姜耘昭算是轻车简从的离开，因为钱嬷嬷以及丹云等几个人为了麻痹姜家的人，现在还住在庙里。她身边也就带了丹朱、红棉、绿蕊等几个用得着的丫头。

    而刘家的人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也没有的大肆张扬的置办物品，因此，三辆马车几匹马，小小的一个队伍无声无息的离开京城，连一个多余的水花儿都没有打起来。

    “耘昭，你若是着急去庄子上，咱们就快点赶路，两天之内肯定能到，若是你不着急的话，我想着，咱们慢慢的走，一路上边看风景边走，三天时间也尽够了。”离开了京城，刘子归骑在马上隔着马车问姜耘昭。

    对于刘子归来说，这个表妹这一辈子真是太辛苦了，虽然是有短短十几年的时间，但却吃尽了人间的苦，现在还不得不隐名埋姓背井离乡的过日子。

    虽然他算是外男，与姜耘昭的接触不多，但他从母亲与妻子郑氏口中了解到的姜耘昭确实是一个善良大方的女孩子。因此，他对姜耘昭便格外多了些疼爱。

    “也不着急，那庄子上是什么样子我尚且不知道呢，索性就慢慢的走吧。”姜耘昭隔着帘子看着外头的如画风景，倒是觉得心旷神怡，十分喜欢。

    又是一年春天了，离开了京城，便是春色都多了几分，姜耘昭坐在马车上，都觉得空气新鲜，甚至能闻到马蹄踩碎野花荡漾起来的香味。

    她觉得，从此若是不用回到京城，就以姜德昭的名义永远生活下去其实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