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之公派丈夫 - 39、红薯拌观音土
毕竟是区委书记的秘书亲自给的提案, 劳改农场批下来的时候,机械厂的领导们都还没反应过来。
但是一个大厂能自己拥有一座农场,那是多么巨大的欣喜啊。
这意味着在这个困难的年月, 他们可以掌握一部分的粮食了。
而苏双成全家的下放, 则就让厂里的领导们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给批了个劳改农场, 还给安插了一户劳改分子,这个劳改犯还是原来组织部的副部长, 具体犯了什么错误,上面也没给明确的答复。
不过文件里写着:苏双成同志特别喜欢农业, 喜欢种田,让他成为劳改农场第一户住户, 并且发扬自己热爱种田的精神,为机械厂,为国家贡献力量。
有人还喜欢种地,喜欢垦荒的?
万人坑后面那片密林里蛇虫出没,鼠蚁横生,除了大型野兽, 啥都有,就这么着, 让苏双成一家子去?
上面给的命令不能违抗, 而哭丧着脸的苏双成一家子的到来, 也受到了满厂领导们的热烈欢迎,并且,因为张平安是苏双成的女婿, 领导们交给张平安一个光荣的任务,就是由他帮助,让苏双成一家在密林里, 给自己盖一个新家,然后开始垦荒。
而苏双成,直到进了农场,准备给儿子前进寄信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农场居然有民兵在守卫。
“民兵同志,我们是自然下放,为什么不能出去?”苏双成缺了牙的嘴巴肿的合不拢,在流口水。
民兵队长郑凯摊了摊双手说:“苏双成同志,咱们这是劳改农场,您一家都是劳改犯,从现在开始你们要适应我们的管理,不要给我们添麻烦,要敢逃跑,我们是会开枪的!”
所以说,他们全家是集体被劳改了?
寄信,无论如何要赶紧给前进寄信,让他们脱离苦海。
而樱桃,现在跟苏双成已经是仇人了。
小白楼,家里因为增添了一台电动缝纫机,响起了骨碌碌的声音,听起来可好玩了。
“电动缝纫机可真好,婶婶做衣服变的快多了,以后就有更多的时间给我们做饭吃啦,婶婶,今天你要给我们做什么好吃的?”明显胖了好多的汤姆一进门,手都不洗就来找苏樱桃了。
“吃二十万,去把它拿下来,我给咱们烧。”整天缠着她就是吃吃吃,这家伙自打打算把二十万给苏樱桃之后,最近简直跟个大爷一样。
“支票是纸,不能吃。”汤姆脸色一变,但强犟着嘴巴说。
“怎么不能吃,五八年我都吃过树皮,上面洒上酱油,再洒上盐巴和葱花,那是真美味啊。”苏樱桃一本正经。
“去,珍妮,拿你的支票下来,我们今天要吃。”他一转身,居然趾高扬昂的威胁起了珍妮。
原来他财大气粗,不是想给婶婶他的二十万,而是珍妮的?
珍妮个傻丫头,还真的一本正经上楼,要去找支票。
“珍,婶婶只吃汤姆的二十万,而且不是今天,他要再贪玩不好好写作业,婶婶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苏樱桃笑眯眯的说着,看汤姆的脸色变的越来越白,就听外面邮差在喊:“博士夫人,您的信!”
……
“今天有你的信,三封。”邮差把信递给了苏樱桃。
现在是十一月份,樱桃的生日在元旦,眼看就要元旦了,来了三封信。
“小苏,谁给你寄的信?”龚大妈看苏樱桃乐的喜滋滋的,于是问。
“大概是我同学,我快过生日了,她们写信来祝贺我的。”苏樱桃说。
事实上,苏樱桃在大伯还没被下放的时候开始,就给《首都日报》、《秦州晚报》、《秦州晨报》、《大公报》等很多报社投了很多稿子。
稿子的主题无外乎都是赞美事实,讲述身为一个出身于解放时,又身处六十年代的女同志,对于时代,对于人民,对于组织的热爱。
其实没啥中心思想,通篇引用领袖语录,以领袖语录为中心,总之一句话,对现有的生活夸就完了,夸的花团锦簇,花样百出,而描述自己=则是幸福的冒泡泡,就好像每天躺在棉花糖上一样。
寄出去以后她就一直在等回音。
一看信是从北京发出来的,而且抬头写的是《首都日报》几个字,苏樱桃就有点儿紧张,现在还讲究退稿,不要的稿子报社会原封不动的退回来。
是退稿还是被选用了,全在这封信里头。
她于是一把拆开,不出所料,她的文章被退稿了。
剩下的她都不想拆了,估计别的也是退稿,但是珍妮刷的一把撕开一封,就惊叫了一声:“婶婶,是份报纸,还有……粮票!”
粮票和报纸,那可就意味着她的稿子已经过稿了。
苏樱桃接过来一看,是《秦州晚报》的样稿,看,是元旦时的版本,也就是说,等到元旦的时候,她的文章将会被登在《秦州晚报》上。
“这个我也来拆。”珍妮说着,刷一把又撕开一封:“啊,有报纸,还有钱和粮票。”
现在的报社一经录稿,寄的是钱,或者粮票和样稿。
这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公报》,一篇千字文章会有3.5元的稿费,她的文章居然被《大公报》给收录了,而且也是登在元旦的版面上。
苏樱桃是元旦的生日,这可得算是她的生日礼物呢。
“珍妮,你这双手上面沾着幸运吧,怎么一拆一个准?”苏樱桃乐的,抓起珍妮的手就亲了一口。
她决定了,自己的信以后都得让珍妮来给自己拆。
两篇稿子加起来虽然也才6.5元的粮票,再加六块五的钱,但这可是苏樱桃自毕业以来赚的第一笔钱啊。
眼看入冬了,汤姆和珍妮有博士的票可以补贴棉花,她自己没棉衣穿不说,刘桂芳和樱花也需要棉衣,这稿费不就可以买棉花了?
再说了,这些被登报的稿子,等到报纸印刷发行的那天,可全是她入g委会的筹码。
“走,跟婶儿出门,咱们去买棉花。”一把拉起珍妮,苏樱桃说。
一斤棉花三毛五,十斤棉花,足够衲两件厚厚的大棉衣了。一件给樱花,一件给她妈。
出门的时候,苏樱桃就见苏小娇抱着一大包的棉花,提着一个蜂窝煤炉子,正在往密林农场去。
苏双成一家子是农场第一批住户,苏小娇身为女儿,人又在机械厂,就不得给父母和妹妹拎个蜂窝煤炉子过去,要不然,她们得冻死在那片密林里。
不过看看樱桃身上连件棉衣都没有,苏小娇心里又舒服了:博士家在农村有那么一大家口人,毕竟眼看入冬,博士家那帮人就为了棉衣也肯定得来啃樱桃,到时候樱桃就使劲儿哭吧。
而且,她给大哥苏前进寄了一封信,把樱桃在机械厂的所作所为如实的跟大哥汇报了一下。
大哥目前还没回信,但大哥那么厉害,苏小娇觉得大哥一定有办法让她爸她妈,脱离了现在这种惨的不能再惨的农工身份。
再说厂领导办公室。
领导们依然在为了g委会副主任的工作而讨论。
毕竟张平安一直在组织部工作,是,批d邓博士是大不应该。
但是他再三保证过,说自己上任后,只批普通职工,绝对不会再批领导层,尤其是博士。
再说呢,上面也一直在往下压任务,要他们相互揭发,相互批评,而张平安最会干的不就是搞批d吗?
组织要求厂里一个月至少拎出十个思想不健康的坏分子来批评,他们连一个都拎不出来,上层g委会就会认为他们只顾生产,懈于革命,要是他们再不响应政策,就让他们停工停产搞相互批评,这于这么一个大厂来说将是灭顶的打击。
“张平安那个同志平时嘻嘻哈哈,也是个老好人,就在批博士的时候犯过一次错误,但我觉得这个错误是可以被原谅的,你们觉得呢。”张悦斋于是问大家。
张厂长看好的是苏樱桃:“小苏同志可是替咱们厂化解了两次武斗,你们应该考虑考虑她呀。”
龚书记手里握着苏樱桃和张平安的档案,看了又看,顿了半天才说:“我觉得保剑英同志昨晚给我的意见特别忠恳,让张平安当副主任,给苏樱桃当个g委会的干事吧,毕竟她刚刚进厂,档案转到咱们工会也才两个月的时间,资历太浅,一下子给她个副主任服不了众的,怎么样?”
张爱国心里其实并不高兴,因为他看人很准,樱桃又是他介绍给博士的,他觉得放手让苏樱桃自己干,她可能会发挥的更好。
不过毕竟保剑英一直说苏樱桃资历不够,服不了众,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再说邓昆仑,最近他们主抓的任务是战壕式挖掘机,这种东西美军早就运用在工事防线上了,但邓昆仑研发它,除了给军方装备之外,还得改良它,把它改良成更容易上手的民用挖掘机。
现在各处都在建造大坝,大型工厂,靠人力的挖掘,对人的损伤太大,于建设方面效率也太差,这种挖掘机必须马上上马。
这不,到了下班时间,几个领导们笑眯眯的就来找他了。
而保剑英,还是一贯那种亲密,但不过分的样子,一看到邓昆仑,就伸手,在他条绒面的干部装上抓了一下,似乎是在抓头发,或者灰尘。
邓昆仑往后闪了一步,躲开她的抓:“保会计,你们要是想让张平安进g委会,完全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我的态度依然,那个令我厌恶的g委会,你们远谁做主任我都不会管它。”
“不不不,博士,我们来,是想跟您商量商量,让博士夫人到g委会做个干事,这个工作可是大家一起,要请求她来干的,您应该没什么意见吧?”龚书记摆手笑着说。
苏樱桃?
让她加入他最厌恶的g委会去工作?
“她应该还是想呆在家里,或者只当个中学教师,我觉得她应该不想g委会工作。”邓昆仑立刻说。
“在任何岗位都是为了机械厂而努力,现在g委会需要她,博士,樱桃同志的能力我们也是有目共睹的,要不这样,我们跟着您一起去说服樱桃同志,怎么样?”张爱国是个直肠子,还以为真是苏樱桃不想到g委会干呢。
龚书记毕竟年龄大,看问题看的更清楚,笑着说:“恐怕是博士不想樱桃同志在外面工作吧,博士,您可是从西方回来的,这种想把女同志关在家里的思想可要不得,要给上层组织知道,肯定要批评你是封建思想。”
“那我回家跟她谈一谈吧。”邓昆仑忍着即将抽搐的脸说。
而保剑英,在他要出门的时候,又在他背上抓了一下。
博士确定自己不掉发,而且也没有头皮屑,他的衣服保持的很干净,那她在抓什么?
这简直让邓昆仑想要发火。
不过更令他头痛的是,g委会就意味着要抓思想不健康分子,也意味着没完没了的批d。
而苏樱桃呢,只看她每天兴高采烈的样子,他就知道她特别喜欢这种工作。
而且要是她当了g委会的主任,那个又高又粗,脸色黑紫的钟麒,以及雄武会的那帮人,估计将没完没了的往机械厂跑,这也是博士所不愿意看到的。
这可怎么办?
必须说服她,他绝不允许她进g委会那种地方!
……
入冬以后,供销社基本上就没有菜了,只有土豆和西红柿、白菜,红薯这几类,要说绿色的蔬菜,想都不要想。
苏樱桃今天没买到别的,只买到了红薯,因为整个供销社今天只有红薯。
而红薯这东西,不说汤姆和珍妮,就邓博士都是宁可吃奶粉,也要坚决拒吃的。
无它,据说在邓博士出国之前的人生中,吃过最多的东西就是红薯。
红薯拌观音土,红薯拌荞皮,红薯拌树皮灰,这些东西伤害了邓昆仑的整上童年,所以他实在不想吃这东西。
先把红薯蒸了,再捣碎成泥,苏樱桃正在厨房忙活的时候,邓博士穿着条绒面的干部装进来了。
“居然是红薯?”他说。
樱桃连忙说:“你一定得相信,我今天肯定用红薯给你们做个好吃的饭出来。”
“我反正不抱希望,红薯除了蒸就是煮,保姆原来每天给我们吃,我们都吃吐了,今天晚上我不吃饭。”汤姆在饭桌上练字,翻了个白眼说。
珍妮是永远都不会反对婶婶的,但从她脸上就可以得出来,她不喜欢吃红薯。
而苏樱桃以为的对红薯深误痛绝的邓博士,居然在给炉子添了煤之后,搓着手进厨房了:“要不,咱们俩一起做?”
“好啊,把这些红薯给我捣成泥。”苏樱桃说着,就把煮好的红薯递给邓博士了。
红薯很烫,邓博士也不懂得被烫到手,应该先拿手摸一下耳朵。
忍着烫,他就开始剥红薯了。
心里头,他甚至在想,她要一意孤行,不听话,这回他得动真格,像收拾汤姆和珍妮一样,给她屁股上几巴掌,也不准她去g委会。
然后他就听见苏樱桃说:“后天是我的生日,我马上就要18岁了。”
博士顿了一下:“那我再送你一个礼物,跟缝纫机差不多的,怎么样?”
这还是梦里那个送蟑螂,能让灯塔为她闪烁的博士吗?
苏樱桃翻了个白眼,接着感叹了一声:“十八岁啊,转眼就是1967年了。”
1967年,于梦里的苏樱桃来说,是在北大荒开始奋斗的一年,而对秦工来说,则是相互批评,揭发,终于走向停工停产,人员下放的开始。
梦里的珍妮曾说:邓昆仑下放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整整工作了一夜,然后把自己的钢笔,书籍,就连衣服都送给了学生们,把她和汤姆托回小邓村后,一个人于大雪纷飞的早晨,去了乡下。
所以她才要感叹一下。
邓昆仑一听,眼皮却不由就跳了又跳。
十八岁,哪怕在西方,也标志着这个女同志就是个成年人了。
成年了这三个字,让邓昆仑把想凶她苏樱桃,威胁她,吓唬她不准去g委会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而就在这时,苏樱桃又给他来了一个大惊喜。
“我想当g委会的副主任,你肯定不会生气,而且会很高兴的对不对?”
邓昆仑不是不生气,而是给惊讶坏了,眼球都快掉了。
毕竟厂领导们说的是要让苏樱桃去g委会做个干事,毕竟她还小,资历也浅,让她当副主任,进入领导层,这根本不可能。
他们议了再议,g委会的副主任已经给张平安了。
而他刚刚宣告自己即将成年的小妻子却兴致勃勃的告诉他:她要去g委会当副主任。
狮子大开口,她好大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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